蒋琪：信用证贸易融资那点事

----在2014年6月《公司法务》“大宗商品贸易融资现状及法律风险”圆桌论坛讲话

     继去年年底融资铜大热后，今年年初融资矿又开始兴起。据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大宗商品的铁矿石有7000到8000吨的库存，截止到2013年5月，港口库存的铁矿石是1.13亿吨。目前，在港口的铁矿石的库存量有30%的增长率，铁矿石的贸易量和库存量超过了正常经营需要。在价格问题上，铁矿石去年的价格是120美金/每吨，今年5月份变为103美金/每吨，铁矿石的价格下行非常厉害。库存增长有两方面原因，一个是生产的内需增加了，铁矿石大量进口，另一方面就是融资矿的问题，铁矿石不是用于生产经营而是一种融资的手段，铁矿石进口增长了30%主要是一种套利贸易的融资行为。

    从国际商法视线观察，进出口贸易的形态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正常的贸易形态，第二种就是套利融资的贸易形态。正常的贸易形态是钱跟着货物走，套利融资的贸易形态是货物跟着钱走。正常的货物贸易追逐的是一种货物的价差利润，而套利贸易追逐的是一种汇率差和利率差。信用证在正常贸易形态之中是一种支付方式，而在国际货物融资贸易中是一种融资方式。套利贸易有合法和非法之分，有真实的背景和真实单据的，属于合法的套利贸易；而贸易背景是假的，单据也是假的，则属于违法的套利贸易。在合法套利贸易的背景下，大宗商品融资的商业模式分为进口贸易和转口贸易两种。第一种是进口贸易融资的商业模式，进口商向国内银行申请开具一张90天或180天的远期信用证进口货物，进口商承兑交单（以提单为主全套外贸单据）并提货。通过信用证进行贸易融资，融资的成本在3%左右，在价格不跌的情况下，迅速在港口把货卖掉，或者在期货市场卖掉。那么90天到180天之间用3%左右的资金成本就可以拿到这笔钱。在国内资金使用的成本是6-20%左右，人民银行规定的贷款利率大约是6.5%，对于大型企业利率大约是5.5%，而对于其他小的贸易商可能达到8—9%，民间借贷更为离谱。所以，利用信用证进行进口贸易融资，中间相差了5%的融资成本。第二种是转口贸易的融资方式，该模式实际上是通过离岸架构完成，假设一家国内公司申请开具金额为一张1亿元、期限为6个月的远期跨境人民币信用证给新加坡甲公司，国内公司首先向新加坡甲公司进行采购，单据（注意是仓单而非提单）通过银行来了之后，再把单据以9700万的价格卖给另外一家新加坡乙公司或者在中国的分公司（TT付款）。开了1个亿的信用证，卖出是9700万，相当于融资成本是3个点，使用期限是6个月。新加坡乙公司或在国内的公司再把单据寄回新加坡甲公司，它们之间的贸易与结算就是自己内部的事情，这种融资方式就是所谓的转口贸易融资方式。由于这种方式的融资成本低，只有3%至4%，融资之后往往投到房地产等高收益的产业中。

信用证作为国际贸易融资的工具，银行与进口商均存在比较大的风险。主要表现在：

     1、民事违约法律风险增大。

     对于进口商来说，当违约成本小于守约成本时，就会出现大面积的违约。主要影响进口商风险的因素有价格和人民币汇率。在商品价格大幅度下跌时，2011年大批的钢贸企业发生了诉讼，它的违约成本低于守约成本。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2008年10月到2009年1月，铁矿石价格下行了50%，因此，几乎所有的进口商都选择了违约，因为违约的成本低。大量的铁矿石堆积在港口的时候，必然会造成铁矿石价格的下降，容易出现集中诉讼潮。从今年的走向看，人民币贬值速度加快，人民币汇率的下跌会引发商业空间的进一步压缩，2014年又将是金融诉讼集中爆发年。转口贸易背景下，国内进口商开证后，如何确保国外公司TT付款赎单，除了控单外，有效的担保手段和更加合理贸易流程成为关键。

     2、刑事法律风险增大。

     合法的信用证贸易融资以较低的资金成本拿到钱，然后企业再进行投资从中获利是一种金融创新，但是也会对行业本身造成一定影响。但是，政策和法律之间总是存在空间的。要坚决打击违法的没有贸易背景的套利贸易，它对我国金融秩序的一种破坏。自去年钢贸信贷危机后，贸易融资骗贷风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目前，青岛港正调查铁矿石仓单是否被用于重复质押，从不同银行骗取贷款。此次调查的重点在一家持有铁矿石仓单的贸易商身上，该公司由于资金链断裂风险暴露。本次青岛港涉案的融资矿与之前盛行的钢贸重复质押融资几乎如出一辙——作为第三方的仓储公司与企业相互勾结，甚至串通银行放贷人员，针对同一批货物，开具多张仓单，然后企业找不同银行质押，骗取多笔贷款。除了上述信用证诈骗、仓单诈骗外，逃套汇、走私等刑事犯罪也经常伴随违法套利贸易而生。

【作者】

    蒋琪：德衡律师集团总裁、北京德和衡衡律师事务所主任，主要业务领域为金融、国际贸易。